10月16日拍攝的衡水市景縣華家口夯土險工。河北日報見習記者崔玉潔攝
日前，“千年文脈·活力運河”采風團沿大運河河北段一路北上。越過霧靄迷離的水面，將目光投向運河兩岸兩道已守護當地百余年的夯土堤壩——華家口夯土險工與謝家壩。它們不僅是我省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點的兩個點位，更是河北段至今仍在履行使命的“活態遺產”，被譽為運河大壩“雙星”。
抵達衡水景縣安陵鎮華家口村，我們便慕名去探訪當地著名的水利險工。眼前一道蜿蜒255米的夯土壩靜臥于運河轉彎處，如同一位沉穩的衛士，用堅實的臂彎守護著運河河道，這就是華家口夯土險工。
“險工就是經常受大水沖擊、歷史上多次發生險情的堤防段。”衡水市景縣文化廣電和旅游局局長張靜一邊走一邊介紹，她指向河道轉彎處說，“大運河為減緩水位落差，設計了許多彎道。但彎道處水流沖擊力最強，華家口這段‘半地上河’更是險中之險。”
直到清宣統三年（公元1911年），時任縣令主持修建了這座夯土壩，至今這段河道再未出現決堤記錄。
這道好似銅墻鐵壁的夯土大壩，其中有何奧秘？張靜告訴我們，一會兒謎團就會被解開。
走進華家口運河文化展館，迎面而來的是夯土壩剖面圖和模型。張靜來到壩體剖面模型前說：“奧秘就深藏在壩體之中，這并非簡單用土堆砌的，而是一件精心打造的復合材料藝術品。壩堤內坡以黃土、白灰與糯米漿層層夯筑，每層厚薄均勻；底部以浸油松木樁為基，抗滑穩固，再用毛石打墊層；外坡與頂部則以素土夯實。”這種建造工藝，造就了壩體渾然一體的高密度與高強度、耐沖刷、抗水壓等功能，體現了水利險工中的中國智慧。
“你看這弧度。”張靜引導我們觀察壩體曲線，“它完全符合流體力學原理，能均勻分散水流沖擊力。”歷經百年風雨洗禮后，這座沒有鋼筋水泥的夯土大壩依然堅固，令人驚嘆。
沿運河繼續北上，我們來到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點的另一處夯土大壩——滄州東光縣連鎮鎮謝家壩。
眼前，218米長的謝家壩高5米，體積近4000立方米。沿壩邊小徑行走，伸手觸摸歷經滄桑的壩體，觸感竟堅硬如石。仔細觀察，可見明顯的分層痕跡——那是千萬次夯擊留下的歷史印記。
在大運河謝家壩水工智慧展示館，我們得以窺見這項偉大工程的更多細節。東光縣連鎮鎮副鎮長于澄指著壩體剖面模型介紹：“最下層是原土打入的柏木樁，承重處墊以毛石，其上便是獨特的夯土層——用濾凈的純糯米漿與石灰、黏土科學配比，每20厘米便夯筑一次，層層疊疊，筑起一座堅固的糯米大壩。”
大運河河北段的華家口夯土險工與謝家壩，一南一北，遙相呼應，共同見證著古代中國高超的水工智慧。
“運河沿岸因漕運而興，這些河道最大的特點就是九曲十八彎。”于澄說。為破解急流險阻，古人通過刻意保留彎道、人工做彎等措施減緩水流，實現不建一閘而航道暢通的工程效果，這就是著名的“三彎頂一閘”的水工智慧。
在現場，一個生動的演示讓我們理解了“三彎頂一閘”的智慧。于澄將兩只模型船同時放入直河道和有三個轉彎的河道模型中，彎道中的船速明顯慢于直道中的船速。“這有效解決了落差過大引起的水流過急問題。”她介紹，“但彎道處水流沖擊力也更大，所以才需要如此堅固的夯土壩。”這是一個完整的智慧體系：彎道設計解決流速問題，而夯土壩則化解了彎道帶來的水流沖擊風險。
近年來，當地不僅對壩體進行了科學修繕，更建設了系列文化展館與水工智慧博物館，讓這些靜默的夯土壩“開口說話”，向世界講述中國大運河的千年傳奇。
站在壩上遠眺，運河如練，蜿蜒北去。這些由糯米漿、灰土夯筑而成的壩體，歷經百年風雨而愈加堅固。“大運河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是流動的文化，要統籌保護好、傳承好、利用好。”殷殷囑托，重任在肩，運河兒女們行動起來，保護運河遺產，傳承運河文化，利用運河資源，積極推動大運河文化帶建設。
如今，運河兩岸的生態涵養工程正持續推進，植樹綠化、涵養水源，古老的運河煥發生機。煙雨迷蒙中，夯土壩猶如忠誠的衛士，繼續守護著運河兩岸百姓的家園，見證著中華民族智慧的薪火相傳，續寫著新時代的運河故事。
編輯：戴婧霄
原標題：文化中國行·千年文脈 活力運河丨大壩“雙星” 智慧險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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