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漸漸黑了下來，天空中閃著幾顆零落的寒星。村外，隱隱傳來一兩聲槍聲。那是打倦了的敵人放的煙霧彈。二十七團戰士已死傷過半。此時，他們槍里的子彈已經打沒了。如果弄不到子彈，天亮后，就只能和敵人肉博。


敵工隊接到團長的緊急命令：無論如何也要弄到200發子彈。否則，就拿腦袋來見我。敵工隊隊長郭大膽機智多謀，是個人人皆知的“賽諸葛”，但任務緊急，他也有點不知所措。


夜更深些，炮樓前來了一個頭戴黃色禮帽，身穿青藍長袍的外地商人。他腳上蹬著一雙黑鞋白襪，手里提著幾個禮盒。炮樓上的偽軍持著槍，歪著腦袋問：“干什么的？”郭大膽高聲叫道：“我是你們孟隊長的親戚，快叫他出來見我。”偽軍一聽，趕緊去報告隊長。


不一會兒，孟大王八邁著方步走出來，郭大膽把手里的東西往前一送說：“是孟隊長啊！我是你爹的至交。做茶葉生意，剛從石門回來，路過這里，特意給你帶了禮物。”孟大王八笑瞇瞇地盯著他手中的好酒好煙，咧開嘴笑道：“這個好說，好說！”郭大膽把盒子里的燒雞一掀開，香氣直撲鼻，孟大王八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郭大膽趁機說：“侄兒也不請叔進去喝點？”孟大王八一聽，連忙說：“好，好。”


酒過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郭大膽晃晃悠悠地起身說：“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麻煩孟隊長送我一程吧！”孟大王八醉醺醺地說：“叔叔別走了，今晚就住在我這里。”“不，我還要去找你爹。我哥倆好幾年沒見了，我們得敘敘舊。”孟大王八只好說：“好，我這就去送叔叔一趟。”


倆個人相互攙扶著，剛走出半里路，郭大膽就對孟大王八說：“侄兒，你得給自己留條后路啊！”孟大王八雖然喝多了酒，心里卻明鏡一樣。“沒辦法呀！叔，我也是為了找條活路。”“你聽叔的話，表面上給鬼子辦事，暗地里幫著共產黨。這樣，等小鬼子一走，你立了功，兩邊都不得罪，豈不是兩全其美。”聽郭大膽這么一說，孟大王八心里頓時豁亮了：“叔叔說得對啊！可是我怎么能聯系上共產黨？”郭大膽趁機說：“今晚你要弄200顆子彈來，共產黨那邊，我去說。叔叔也不會虧了你的。”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金燦燦的手表來。孟大王八吞吞吐吐地說：“子彈倒是有，可我怎么向皇軍交待呀！”“你先弄來，明天我還你就是了。”


當郭大膽帶著子彈交給團長時，天都快亮了。團長高興地說：“三國有諸葛亮借東風，咱們這是郭大膽借子彈。”郭大膽摸著腦袋，嘿嘿地笑了：團長把閃著金屬光澤的子彈分發到每個戰士手中，振臂高呼：“同志們，咱們要用敵人的子彈消滅敵人。”二十七團戰士們群情激昂地回復：“一顆子彈換一顆敵人的腦袋，為咱們的戰士們報仇。”


趁黎明前的那一陣黑暗，團長帶領二十七團戰士們如一陣旋風沖了出去。


第二天，為了不讓鬼子發現子彈少了，孟大王八帶著他的偽軍隊，來到滏陽河岸。按照約定時間和地點，郭大膽也騎著自行車趕來了。他從車架上拴了一只圓形的油桶，車把上掛著四掛鞭炮。孟大王八瞅了半天也沒弄明白怎么回事。郭大膽把鞭炮放進油桶里說：“這就是我還你的子彈。”然后，點著一根火柴，扔進去，油桶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不細聽，還真以為是打槍的聲音。


孟大王八像只木雞，直瞪著眼。郭大膽湊在他耳邊說：“別怕，鬼子不會知道的。”孟大王八眨巴著一雙金魚眼問：“這能行嗎？”郭大膽拍拍胸脯說：“沒問題，你就說在河邊遇上游擊隊了，打了200發子彈，不就結了嗎？”“我在前邊跑，你讓弟兄們在后邊追，再放上幾槍，然后去炮樓里報告。”


結果，鬼子還真沒懷疑到孟大王八，只是他們搞不清楚，怎么共產黨的槍聲和他們一樣呢？難道一夜之間就鳥槍換炮了？鬼子沒有細想，也沒有時間細想。因為那樣的戰斗太多了，平均每天都有一場。


作者：王平平  編輯：李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