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王輝寫的兩本書,《一棵樹》和《一縷草》。開卷即有一股熟悉的泥土芬芳撲面而來,仿佛看到了半個世紀前古漳河畔我的家鄉原野上小麥黃、棉花白,高粱熟了紅滿天;聽到了古老村落里大隊部喇叭里播放的《東方紅》,還有那牛羊騾馬的歡叫聲,鄰居們隔著土墻頭的嘮嗑聲,胡同里孩子們的嬉鬧聲,茅草蓋頂老屋里的機杼聲,“呱嗒、呱嗒”的風箱聲……聲聲入耳。

我和王輝是老鄉,少年時就知道他父親王立銘書記的名字。王書記從20多歲就在我們家鄉一帶的漳淮、棗園、恩關三個公社擔任一把手。當時那一帶的農民有一個傳說,王書記到哪里,哪里的糧食就高產,社員們就能吃飽飯。后來他又到衡水地委秘書處、安平縣、棗強縣委擔任縣長、書記,在衡水中級人民法院任院長,政績有口皆碑。從這一點上說,王輝是一個妥妥的“官二代”。
我與他雖然沒在一個單位工作過,但很熟。曾經在地委老院的籃球場上看到他高大的個子運球如風,燕子三抄水,凌空投籃,平沙落雁。曾看到他在故城縣政府里穩健開拓地謀劃著讓大運河畔這片古老的土地如何舊貌換新顏。曾聽說他在物價局創業創新,也看到他任發改委主任時,在市委常委擴大會上把衡水的經濟與社會發展的狀況娓娓道來,述說著各項建設和項目落地情況。在我眼里,他就這樣一路順風順水地升任了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
看了他這兩本書之后,才知道明面上光鮮亮麗的他還有過和常人一樣的灰色年華。不過和常人不一樣的是,在灰色年華中他的心中有一束光,成長的過程是灰與輝的碰撞,現實在與光輝的碰撞中產生了三種“氣”。
直面人生的勇氣。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冀縣農村的夜,寂靜到宇宙深處。棗園村的一處民宅里,僅僅四五歲的小王輝和姐姐蜷縮在一個大土炕上,等待著忙于開會的父母親的歸來,一群老鼠在房梁上上躥下跳,排兵布陣,吱吱亂叫,勇敢的他怕中生智,學起了貓叫,鼠輩遠退。“非轉農”回到家鄉,蓋房搬磚和泥,為掙工分在莊稼地里挑水點種看青,到冀衡農場當知青看到大片的土地和繁重的農活不是皺眉頭,而是攥拳頭等等,在灰色年華里面對慘淡的人生鼓起較勁奮斗的風帆。而不是我在村里時看到的有些知青耍奸蹭懶不干活,抱著一件樂器唱什么“城市啊,我的故鄉,哪里馬路上燈火輝煌,我何時才能回到那個地方”萎靡不振的歌曲。我想,王輝的這些表現一是來自父輩的言傳身教,更多的是來自那個時代經常學習的毛主席在《為人民服務》中的語錄:“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
慎獨自省的正氣。正氣來自于正確的思想,正確的思想從哪里來?毛澤東主席曾有過著名的論斷,他說,人們在社會實踐中從事各項斗爭,有了豐富的經驗,有成功的,有失敗的。無數客觀外界的現象通過人的眼、耳、鼻、舌、身五個器官能反映到自己頭腦中來。開始是感性認識,這種感性認識的材料積累多了,就會產生一個飛躍,變成了理性認識。這個飛躍就是慎獨與自省式的思考。在正確的三觀引導下思考透了,就產生了正氣,就會“腹有詩書氣自華”。從王輝的《一縷草》中可以感受到,他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在繁雜的政務事務中能夠自省、自悟。他在報紙上發表了許多小文章,我并不看重,我始終認為,凡是公開發表的東西,都是經過自己和編輯修飾過的,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虛”的東西。我更看重的是一個人在慎獨自省的過程中隨手寫下的筆記或寥寥數語。1980年5月,他寫了一篇小文章,《聞過之后》,當時正在開展整黨整風和評議黨員活動,他說,當一名黨員面對群眾給自己提出的意見,聞過之后怎么辦,一是聞過則喜,二是聞過則忘,三是聞過則怒。贊揚肯定了第一種,鞭撻批評了后兩種態度。體現出一種正氣。對照王輝的年歷表,他當時僅僅是部隊一個連隊的文書,才21歲。隨后在1981年到1983年,先后寫了《用人也能體現黨風》《團結與批評》《劉邦之所以取勝》,《勝利與艱苦奮斗》《自由主義是黨的大敵》等隨筆,篇幅雖短,說的都是有關治國安邦的大事。孤燈之下,一介平民,筆尖上流淌著心聲,頗有“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君子之正氣。
熱愛升華生活的靈氣。王輝能寫小說、散文,我以前不知道,只知道他退休后以“好輕松”的諢名經常在微信群里發一些頌景抒情的詩歌。看了《一縷草》,才知道他以前還在文學上下過一番功夫,寫了不少的雜文、散文、小說,還有小戲曲。文學就是人學。要寫人,寫人性,寫人的性格、靈魂、命運,寫出人性中向上、向善光明的一面,給社會賦予正能量。做到這一點,首先要熱愛生活,積極投身到火熱的生活之中。其次是要在生活中善于捕捉人性的亮點,按照文學的規律,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升華生活,在升華的過程中就需要一點靈氣。他的小說《愛》《彩禮》《月,又亮了》都是反映那個火紅的年代青年男女純真愛情的。《愛》里面寫了兩個男女青年一起到波光粼粼的湖畔插隊當知青,在碧草青青的花盛開的日子里,一起飾演《兄妹開荒》的小歌劇,相互產生了愛慕之情,而后一個參軍到了邊疆,一個到了棉紡廠,相隔萬里,鴻雁傳書,在綿綿的情話中,相互訴說著自己的學習與進步,充滿著那個年代帶有紅色基因的革命浪漫主義的情懷。在《彩禮》《月,又亮了》中分別寫了兩個青年工人移風易俗辦婚事;一個年輕的警察在老橋頭深夜為一個青年女工當保護神的故事。真實地描寫了那個年代在毛澤東思想哺育下的戀愛觀和婚姻觀。也許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寫得相當傳神。看到這些,心中就會自然地響起上世紀殷秀梅唱的《青春啊青春》那首歌:“青春啊,青春,壯麗的時光,比那寶石還要燦爛,比那珍珠還要輝煌,要問青春為何壯麗,充滿深情,充滿智慧,充滿力量,為四化發光……”作品雖然筆法有些稚嫩,但有著深厚的大地根性和璞玉的質地。看出了作者的靈氣,這種靈氣應該來自于前面說到的勇氣和正氣。
作者:楊新城
編輯:李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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