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現輝/繪
昨天是正月二十五填倉節。每年正月十五過后，隨著年味兒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莊稼人盼望的正月里最后一個節日，就是填倉節。
農歷正月二十五，各地稱為“填倉節”，我們景縣通稱“打囤”。每到這天的黎明，農村各家各戶懷著對當年五谷豐登、衣食無憂的期盼和憧憬，先把院子打掃干凈，再用灶膛灰撒成一個個大小不等、象征糧囤的圓圈。院中心和大門外要撒大囤，每個囤還要撒出一架梯子，意思是糧囤又高又大，蹬著梯子才能倒糧食和取糧食。在每個囤的中心，分別放上小麥、玉米、高粱、大豆等五谷雜糧，一囤只放一種糧食，叫“填倉”，再用半頭磚壓住，以防備雞、鳥偷吃糧食，然后放鞭炮、吃水餃。天亮后，當陽光灑滿大地，把半頭磚去掉，這叫“曬囤”，整個打囤過程全部完成。
據《景縣民俗文化集萃》記載，關于填倉節的來歷，在景縣的南半部，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古時候，黃河以北連續三年大旱，赤地千里，顆粒不收?？墒浅⒉还馨傩账阑睿諛诱魇栈始Z，因此連年饑荒，餓殍遍野。這時，有一個給國庫守糧的倉糧官于心不忍，毅然開倉救濟災民，讓人們把國庫的糧食搶運一空，救活了一方災民。但他無法向朝廷交代，便在正月二十五那天放火燒倉滅跡，自己也跳進火中燒死。當地百姓為紀念這位俠肝義膽、舍身救民的倉官，便將每年的正月二十五定為填倉節。
過去的填倉節，大部分北方人家中午要吃烙餅，叫“鋪囤底”，有的地方則吃小米干飯喝雜面條兒，期盼五谷豐登。我們景縣農村大部分家庭早起包餃子吃，有一年和和美美、糧食豐收、交好運之意。
依稀記得，兒時每到正月二十四晚上做飯時，娘就在灶膛里多燒些柴火，為的是多落點柴草灰，準備“打囤”用。第二天，天還不亮，繁星滿天，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娘把我從睡夢中喊起來，幫著爹在灶膛里把灰扒出來，我端著簸箕，爹一把灰一把灰地打囤。先在堂屋打個“小囤”，放上五分或一角錢，這叫“錢囤”，在院內和大門外打上“大囤”。天不亮不出太陽，不能把雞從雞窩里放出來，生怕它們偷吃糧囤里的糧食。我娘和姐姐在屋里包餃子，姐姐不能參加打囤，說是沒出嫁的閨女摻和不吉利。餃子煮熟后，我點著掛在樹枝上的小鞭炮，伴隨著啪啪的鞭炮聲，全家坐在一起吃餃子。吃完餃子后，爹說：“小子，趕緊給后鄰你大娘、嬸子家扛口袋去。”“扛口袋”，就是幫著別人“填倉”。各家各戶都盼望著有人去幫忙“扛口袋”，意味著他家糧食豐收、大囤滿小囤流。我來到大娘家，一進大門就高聲喊：“大爺、大娘，俺給你家扛口袋來了?！贝鬆?、大娘笑呵呵地從屋里迎出來，高興地說：“你看俺朝兒還接濟大爺大娘，來小子快屋里吃餃子?！薄按鬆敶竽镂页赃^了，俺還得給嬸子家扛口袋去?！蔽艺f。大爺說：“小子，你先別著急走，我給你拿糖吃?！彪S后大爺在屋里抓出一把糖塊塞進我兜里。這一早起，我“扛口袋”掙了半兜兜糖，回家后，把勞動果實分給姐姐吃。這時，天已大亮。娘說：“朝兒，把錢囤里的錢拿出來，歸你了?！弊詈笪夷弥X，愛不釋手地交給娘保管。
打囤，在我們景縣講究特別多，一是天不亮必須完成全過程；二是沒出嫁的閨女，一天不能出門；三是剛結婚的新媳婦，必須在正月二十二以前回婆家“滿囤”，因為二十三回婆家會“踩囤邊”，二十四回婆家會“蹬囤底”，這兩天是婆家最忌諱的日子。我嬸子家年前結婚的嫂子，因娘家有急事，二十三才回婆家“滿囤”，我叔和嬸子甭提多不高興了。
隨著生活和生產條件的改善，人們為填飽肚子而發愁的日子已成為過去，人們的思想觀念也隨之有了質的飛躍。為不污染環境，人們不再燃放鞭炮，家家戶戶用煤氣或天然氣做飯，再也沒有灶膛灰了。但是，每年正月二十五這天早起，我們景縣農村家家戶戶都包餃子吃，一是來紀念這一傳統節日，更多的是，對一年五谷豐登的希冀和期盼……
作者：徐朝 編輯：李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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