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家峪,在白鹿泉鄉,抱犢寨北山腳下,距石門車程約一小時。臨近,有門樓架于道,過門樓,即村莊。先一戲臺入目,背山面村。再村史館。看見“老母閣”石拱門。閣前額,“老母閣”三字,紅底描黃,頗鮮明。閣后額,掩映在古楊樹里,“瑞靄峰嵐”,應是出自獲鹿八景里的“抱犢晴嵐”。閣后有二碑,一為乾隆十五年建閣碑記,一為光緒三十年修樓臺碑記,字跡挺秀。另有咸豐七年補修觀音廟碑序,未見碑。兩棵百年老楊樹,左右立于閣后。有廟,不起眼,供像一尊。
沿街巷行,先是登峰路,到盡頭,返。走老峪閣街,到村口,又往最北街。在老峪閣街逢一老鄉,攀談之下,受教頗多。老鄉說,腳下的石頭路翻鋪過,2016年建設美麗新鄉村,村子里水電改造,惟一段2米來長的坡路未動,仍原貌,那石頭都磨亮了。又說,年輕人不懂,“窯腦頂”垴被誤叫成“陽腦頂”(回來上網查,看到“陽腦頂農舍”,方悟老鄉所言。又判斷,“腦”字可能是“垴”),語氣里甚不滿,連帶著為我不能準確理解他方言里的“窯腦頂”在哪兒,情急下索性帶路指示。還有,路邊中凹的圓石盤,是舂谷米皮子用的。外墻的拱形砌磚不是窗,是為省料,拱門內最后砌些剩下的料。墻轉角上銹跡斑斑的標牌,是建設新鄉村時釘下的。村子里有二百來人,白天見不著人,過大年的時候就都回來了,車都停滿。老鄉的兒子在杭州,開著一個店。全村是一個老祖宗,乾隆年從井陘的金柱嶺遷來。
谷家峪有香椿,紫油椿,品種好,曾是貢品。最北街的兩棵老椿樹,在一廢院內,一百多年樹齡,掛著二維碼。
登峰路是新街,水泥路面,老峪閣街是老街,石砌路面。老街宅院,全荒棄著,草木兀自繁茂。有窄巷,斷壁殘垣,椿樹雜然,老祖宗搬遷來,就是先在這里搭墻壘院,開始生活的。
老院多木門,也見三兩處竹、木柵欄。
村中貫一溝谷,無水。
一老伯隨牛車行,車上載滿下地的薯秧,入門樓,向村里去。返時,又見老伯,坐空牛車,向村外去。
老母閣前的路旁有一屋,半沒地下。墻上貼著一紙介紹,稱“官廈”,附光緒三十二年碑文,名《正定府懷鹿縣谷家峪□□碑記》,略破損。“□廈庇之設,原于演戲之時,□為妥神明蔽風雨之所,故于□臺成后,鄉眾公議,復修此廈,□會中公錢,或好善募施,鳩工飭材,不日成之。雖曰人力,抑亦神靈默為之祐也。因勒石,以垂永不朽云”。無碑,橫陳數塊石基、石條。“官廈”一詞,向未聞也。
老峪閣街10號,大門外墻存畫,一松,一梅,相對而立,筆觸清雋,旁有字,不能辨。
識得老先生谷天珠,特記。
天珠老人住村口左手第一家,尚未過老母閣拱門。初見門前一叢鮮紅西番蓮,甚有生機,繼見門聯,聯兩副,一副木,一副紙。木聯云,“斯門雅字邀朋遠,寶地仁心潤世安”,橫“畊讀苑”,黑底金字。紙聯云,“斯門避風養瑞氣,居人安閑修心康”,橫“抱犢對門”。門右墻,掛一《古門記實》,有“此門有二百多年歷史”一句,末詩一首,“斯門雖陋筑造堅,歷經滄桑二百年。迎送幾代人來去,默對抱犢自悲歡。實而不華街旁踞,不懼世人笑寒酸。敬請觀者拍個照,發段視頻網上傳”,署“山鄉之子谷天珠”。甚覺“抱犢對門”有意味。乃敲半敞門,入院。廊前一老人正顧自拾掇,詢“谷天珠”,答“我就是”。問《古門記實》,回“是我寫”。有訝。“敬請觀者拍個照,發段視頻網上傳”者,竟85老人也。老伴兒聞聲出,出凳邀坐。時正午,陽光暖,與倆老聊。贊天珠老人聯、詩,不想老人即欲贈書。又邀入室。壁上懸大框照片,正壁三副書法。默覽一遍,越發感覺老人經歷不俗。老人默然,僅示書,言,“此為小說,內中有描述”。又聊半時有余,攜老人贈書告別。與倆老約,再來專吃飯聊天。
天珠老人有詩名,號“鹿泉三老”之一者也。
谷家峪的定位是“山鄉民俗度假區”,落實下這個目標,要做的工作還很多。老峪閣街北行的那條街,沒看到街名,應是民宿區,目前的狀況,廢棄的宅院相連,掛著的民宿牌子,也就三兩塊,遠沒到“區”的規模。有兩處施工,一處在村里,一處在這條街盡頭,不是改造,是新建筑。
香椿也是谷家峪的特色。如果不住宿,石頭巷子也就走一趟。小半天里,村子寂靜得很。但天珠老兩口說,春天來吧,春天有香椿節,來好些人,熱鬧。劉紹本老師曾在他家里,朗誦詩人劉章為他即興寫的詩。
午后二時歸,同行申山、娟,腸皆轆轆。
作者:李君 編輯:李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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