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寄居京華,幫女兒帶小孩。女兒看我時感寂寞,也知我不愛逛商場和公園,就利用節假領我去看過幾次作家故居。記得去過魯迅自稱的“老虎尾巴”,也看過老舍夫人命名的“丹柿小院”。看過胡同深處的茅盾舊宅,也看過曾是王府的郭沫若寓所。
每當徜佯在這些地方,我總是想到一句不太確切的比喻:“沒見過唱戲的名角,看看人家站過的戲臺也好!”女兒就說:“有機會叫你見識見識大作家。”
女兒曾在中國南水北調辦公室的宣傳處工作,參與組織過幾次作家沿線采風,帶隊者都是中國作協的領導,所以也關注一些作家的情況。
有次她一下班就興沖沖地說:“知道葉兆言嗎?葉圣陶的孫子。明天在新華書店開新書推介會。我帶你去,給你們照張合影。”我對與名家照相興趣不大,有幾次這種場合也很少往前湊。女兒清楚我的脾氣秉性,就說:“你去看看吧,就當逛書店。喜歡什么書給你買!”
那天是葉兆言的長篇小說《刻骨銘心》推介會和簽購儀式。會議非常隆重,氣氛熱烈,僅錄相報道的新聞媒體就有幾十家。推介會由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助理策劃部主任宋強主持。推介嘉賓有中國出版集團副總裁潘凱雄(原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當代》主編)、現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藏永清和《小說選刊》主編、評論家賀紹俊。
在中央電視臺主持人大段朗誦之后,三位助推嘉賓都做了長篇發言。他們對這部小說的創作思路、框架結構、人物塑造及語言特色進行了賞析解讀,都是一片贊揚之聲。但原話我都已忘卻,倒是葉兆言先生之后的幾句簡短發言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說:“我不善宣傳自己,但我從來認為自己說的不如寫的好,請你們讀我的書吧……”
葉兆言先生的講話,平易樸素,毫無架子,加上他滿臉的謙和與花白的寸頭,在我腦子里就像一位鄰里兄長的形象。雖然他比我還小幾歲。
會議結束后,簽字臺前的讀者立即排起了長隊。女兒叫我先排隊,然后迅速到購書臺買一本遞到我手里,認真囑咐說:“輪到你時湊近點,我給你倆照合影。”
排在我前面的一名女士,對葉兆言似乎更加崇仰,竟一下買了七八本,小心翼翼地對埋頭簽名的作家逐個報著姓名。輪到自己時,我才突然后悔沒給文友們也捎帶幾本。女兒怕我的土話說不清,就把一張寫上名字的紙片遞給葉兆言,然后退一步準備拍照。作家接過書和紙片,抬頭看看我們父女,認真地笑著問:“是先生還是女士?”女兒用手向我一指,葉先生才揮筆寫下“何同桂先生教正”。我想,其實人家滿可以不問的,因為不必非寫上“先生”二字。我前頭那位女士的幾本書就都只寫了一個名字。此事雖屬細枝末節,似乎微不足道,但我卻十分感動。
葉兆言簽名之時,賀紹俊先生還坐在主席臺旁的沙發上休息。我估計是簽售后還有什么活動。他主編的《小說選刊》是全國最權威的選本,我曾多年訂閱,也經常看到他對優秀作品的精彩點評。所以在我心里賀先生也是耀眼的文學巨星。于是我鼓足勇氣提出合影的要求,他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又提出請他簽名留念,但又沒準備簽字本,只得把葉兆言的書遞過去。他和藹地微笑著說:“人家的書,我簽名不合適吧。”我看他拒絕得不太堅決,就說:“我多年喜歡你的文章,留個紀念吧。”他聽我一口冀中土話,就問:“你是?”我說:“我是衡水的作者。衡水有個衡水湖,歡迎老師有機會去觀光。”賀紹俊先生笑著點點頭,然后在葉兆言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我這本書就簽了兩位名家的大名。此時我激動地想到兩個成語:一個是“珠聯璧合”,一個是“錦上添花”。
當此一回“老粉”也算值了。
因年齡關系,我多年很少讀長篇小說。即使那些得過什么大獎的長篇,即在手邊,也是翻翻又放下,總也讀不進去。但葉兆言這部書卻正如其名,果真叫我“刻骨銘心”,愛不釋手,曾經看了多遍,還做了一些摘記,每讀一遍都有新的認識和感悟,尤其對塑造的人物總有耳目一新之感。在這幅浩繁的人物畫卷中,有革命先驅和激進青年,有軍閥政客和漢奸國賊,有影劇名星和市井無賴。這些林林總總魚龍混雜的各路人物,生存與爭逐,掙扎與浮沉,痛與愛,悲與喜,縱橫交織,錯綜復雜,令人感嘆和深思。所以我還寫過一篇讀后感——《民國人物的多彩畫卷》,向人們宣傳該書。
這部小說因多次推薦文友閱讀,所以雖購買時間不算太長,但屢經轉借,己經搓皺破損。今日恰逢南風送暖,細雨敲窗,翻揀舊書,稍作粘補。憶及往事,略記如上。
作者:何同桂 編輯:李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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