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旅游的目的，游山玩水是其次，重要的是釋放。從穿著到言行，是束縛的釋放；與家人在一起，是親情的釋放；與好友在一起，是友情的釋放；一個人旅游，是自由的釋放；而在高原旅游，則像核釋放。


太陽離高原最近。世上只有一顆太陽，但各地的陽光的確不一樣。賓川的海拔在1104-3320米，因此，賓川的陽光，勇敢無畏，非要在人臉上烙上高原紅的印跡；賓川的陽光，既香又甜，彌漫在空中，滲進(jìn)樹葉、花朵、水果、莊稼和每寸土地。賓川陽光制造的云影、樹影、人影，都明朗可愛。太陽給賓川大地的熱情，到晚上都不會消散，半夜三更，還能望見月亮背后的萬丈光芒，看到搖曳在枝葉間太陽的影子。


從祥云縣進(jìn)入賓川縣境內(nèi)，遠(yuǎn)遠(yuǎn)就能看見雞足山的金頂，佇立在云巔。山的那邊有一片湛藍(lán)的海，碧波帆影，蒼山倒映，游人如織。山的這邊是一個壩子——賓川壩子，兩旁青瓦粉墻紅檐多彩的村落煙戶稠密，房前屋后，直至東面坡腳和西山山腰，都是滿坡遍野的綠，鋪綴著，像一塊塊綠綢；流淌著，匯成凝碧的海。那密密蓬蓬的綠是葡萄葉點染出的，郁郁蔥蔥，滿架盈藤，綠色茵茵，曼姿雅致，形成一層層一道道美麗的景致，渲染出一派詩情畫意。陣風(fēng)吹拂，綠浪翻卷，一浪高過一浪，一浪催趕一浪，然后逶迤遠(yuǎn)去。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縷縷的甜香，果酒一般醇洌，逗得蝴蝶光臨，惹得蜜蜂醉意熏熏，翩躚著快樂歡悅的八字舞。


賓川的光熱與洱海水的結(jié)合，使這里成為一個繽紛大果園，成為“中國柑桔之鄉(xiāng)”“中國葡萄之鄉(xiāng)”，葡萄、椪柑、臍橙、石榴、梨子、李子、枇杷、黑腰棗，核桃、板栗、咖啡等生長茂盛。不論哪個季節(jié)，田壩里、山坡上到處是琳瑯滿目、婷婷簇集的累累碩果。賓川的陽光更愛葡萄，年平均氣溫18.3℃，晝夜溫差15.4℃，年日照時數(shù)2719.4h，年均降雨量559.4mm，非常適合鮮食葡萄的生長發(fā)育。賓川人種葡萄、愛葡萄，為葡萄建大棚，為葡萄舉辦盛大節(jié)日。在賓川的每頓飯，都佐有不同品種的葡萄，美人指、玫瑰香、夏黑、維多利亞……但我沒有吃出一點酸味，即使那些略顯青澀的葡萄，也甜。因此，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句話在這里完全正確。


這樣的景色是長久的，就像洱海永遠(yuǎn)湛藍(lán)一般，山這邊的賓川壩子也四季凝碧。夏日葡萄、冬天柑桔，我想如果冬天來到賓川，綠色的海面上閃耀著橙紅的金光，在晨霧中的朝陽，萬千個朝陽映照在這片火熱的大地上。遠(yuǎn)處的大廣告牌上寫著“葡萄成熟遇見您！”我突然間有些恍然，是葡萄遇見了我，還是我遇見了葡萄？


陽光的另一個饋贈就是賓川冰糖心蘋果，本地人稱之為“離太陽最近的甜”。蘋果園處于蒼山洱海畔，被陽光眷顧的土地遠(yuǎn)離城市，遠(yuǎn)離污染，更近陽光。賓川縣日照時間長，光熱充足，熱量豐富，給糖心蘋果保留了天然充足的養(yǎng)分，饋贈了自然豐富的口感。長時間的光照，加上晝夜溫差大，糖分積累更好，果實帶有天然成長的味道。


賓川的冰糖心蘋果外形實在稱不上好看，不規(guī)則的橢圓狀表面接近“高原紅”，有很多風(fēng)吹日曬的小斑點，讓蘋果的外形充滿著野性、豪放不羈的氣質(zhì)。切開果子，果面紅、黃自然過渡，靠近果核的地方呈現(xiàn)出如蜂蜜般晶瑩剔透、如花瓣般綻放的糖心。輕咬一口，汁多味甜，清脆的口感，鮮嫩的果肉，濃郁的果香氣，一起縈繞在唇齒之間。宛如二八少女，盡情綻放自己的風(fēng)情，與樸實外表迥然不同的美妙口感，使賓川冰糖心蘋果聲名遠(yuǎn)播。


從賓川縣城去往一馬平川的路上，山路兩側(cè)的蘋果迎風(fēng)搖曳。摘蘋果的小姑娘攀上枝頭，熟練地摘著蘋果，笑盈盈的圓臉和紅彤彤的蘋果相映成趣。樹下裝箱的母親，笑得合不攏嘴。父親正和路邊來拉蘋果的客商談著價錢，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啊！


在賓川，我沒有高原反應(yīng)，我只想多呼吸幾口清新的空氣。高原的地心引力好像比平原強，靜下來也需多喘幾口氣。只有高原，能夠容納自由、放縱、豪邁和夢想。只有高原，才敢讓樹任性地長，天任性地高，地任性地闊。只有高原人才敢把路借給衣衫襤褸的紅軍。只有這里的人才敢把這片大地視為大海的梢尾，阻止大海的泛濫。難怪清水河里有一種魚叫海稍魚。難怪徐霞客把賓川作為他一生最后一塊游覽之地……


城市離高原很遠(yuǎn)。在城市里的陽光下，你無法做到目中無人、心中無物。城市，是人為的洼地。如果用人來比喻高原和城市，那高原就是一個陽光坦誠的人，城市就是一個戴著厚重面具的人。高原的面孔單純，變化不大；而城市的面孔復(fù)雜，瞬息萬變。


在賓川高原，我不是在曬太陽，而是在沐浴陽光。陽光里，我的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陽光滲透我的肌膚，進(jìn)入我的血液、骨骼、靈魂。在炙熱的陽光下，我拒絕太陽傘，不涂防曬霜。賓川的陽光啊，來得更猛烈些吧，哪怕高原紅也烙在我的臉上……


作者：楊萬寧  編輯：李耀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