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有詩曰:“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轉眼又到了遍地金黃、丹桂飄香的中秋節,也勾起了我對月餅的回憶。
記憶中的月餅,用一張黃油紙對角折疊來包,上面印有嫦娥奔月的圖案,用捻得很硬的細紙繩十字花四面捆緊,就可以提溜著了。月餅淡黃色,每塊的中心點個大紅點兒,透著喜慶。餡兒為青紅絲、冰糖、花生仁、核桃仁等。月餅油很少,皮干,吃起來掉渣,但很有嚼勁。
小時候物質生活匱乏,商店買來的月餅,是用來孝敬外公外婆的。為了省錢,我們中秋節吃的月餅,則是母親親手做的。母親心靈手巧,做得雖然沒有商店里那般花哨,但吃起來也有滋有味。
中秋正值秋收之際,母親能很容易地找到花生、芝麻、核桃等一些果實,炒熟晾好,再拌上白糖或者紅糖,就成了香噴噴的月餅餡兒了。做好了餡兒,再舀些面,澆點麻油,和好面,就可以包月餅了。包好月餅,往木質月餅模子里一套,用手壓平,然后使勁往案板上一扣,一個月餅形狀隨之就蹦了出來。最后一道工序,是將扣好形狀的月餅放到鐵鍋里烤熟。剛烤出來的月餅香甜酥軟,隔一夜吃,略微變硬,咬上一口,層層起酥,味道獨特。
農歷八月十五晚上,皎潔的月亮緩緩在云朵里穿行,銀白色的月光灑向寧靜的小院。我們催促著父母快擺桌,“獻月亮、祈團圓”。父母在婆娑的樹影下擺上一張小桌子,桌上擺上月餅及水果,插上三柱香,點上蠟燭。父親招呼我們齊聚于桌子前,跪拜月亮。我們幾個急忙跪下,磕著頭,眼睛卻一直瞄著月餅,盼著儀式早一點結束,好吃上心儀已久的月餅。
“月餅”一詞,最早見于南宋吳自牧的《夢粱錄》,不過,它只是指像菱花餅一樣的餅形食品。直到明代的《西湖游覽志馀》才有記載:“八月十五日謂之中秋,民間以月餅相遺,取團圓之義。”到了清代,關于月餅的記載就多起來了。《紅樓夢》里賈府過中秋,賈母吃的是內造瓜仁油松瓤月餅,但賈母年老之人,估計不耐油膩,沒吃完就賞給譜笛之人。
臺灣女作家琦君寫過一篇文章《月光餅》。月光餅,單是這名字就讓人覺得很美。她在文章中寫道:“月光餅做得很薄,當中夾一層稀少的紅糖,面上灑著密密的芝麻。供過月亮之后,拿下來在平底鍋里一烤,掰開來吃,真是又香又脆。”
月餅也見證著愛情,許廣平在《兩地書》中這樣回憶她和魯迅當年的戀情,說那年中秋,魯迅“遠遠提著四盒月餅,跑來喝酒”。可見在經歷女師大風潮考驗后,他倆的感情已迅速升溫,魯迅可以大膽去“愛”了。
如今面對超市里琳瑯滿目的月餅,我仍然懷念以前那種素面朝天的老月餅,它簡單純凈,充滿著濃濃的親情。當皓月當空,闔家對月飲酒、品茶、吃月餅,這份樸素的情感快樂得讓我心醉。
作者:喬兆軍 編輯:李耀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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